“诊断”上市医院财务：多家转手资产，眼科类更赚钱

近日，北京长峰医院因火灾被广泛关注。

　　北京长峰医院隶属于北京长峰医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长峰医院)，后者为血管瘤领域首家新三板挂牌企业，旗下拥有22家医疗机构，其中17家在2022年上半年录得亏损。

　　这也引发了业内的关注：过去几年，医院类上市企业究竟活得怎么样？长峰医院的亏损，是个例吗？

　　医院类上市企业2022年业绩分化，这类更赚钱

　　中新经纬梳理Wind数据发现，申万医药生物行业里，细分到“医院”这个行业，A股有14家上市公司，港股则有7家。截至4月21日，这21家上市公司中，已有12家披露了2022年年报，其中7家盈利，5家亏损。

　　盈利的企业中，环球医疗、海吉亚医疗已经连续5年保持盈利，且在逐年增长。2018年至2022年，环球医疗净利润由13.52亿元增至18.90亿元，海吉亚医疗由0.03亿元增至4.77亿元。

　　公开资料显示，环球医疗是中国通用技术(集团)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下属在医疗健康板块的业务运营主体；海吉亚医疗是以肿瘤科为核心的医疗集团。

　　新里程则是大幅扭亏。2022年，新里程实现营业收入31.53亿元，同比增长4.53%；实现归母净利润1.56亿元，相较上年同期亏损的3.67亿元，扭亏为盈。2018年至2021年，新里程曾连亏4年。

　　新里程前身是被称为“民营医院第一股”的恒康医疗，由于前期大规模并购扩张而破产。2022年，北京新里程健康产业集团有限公司通过认购上市公司资本公积转增股本的方式，获得恒康医疗控制权，随后又将其证券简称变更为“新里程”。

　　新里程在年报中提到，2022年，公司顺利完成司法重整程序，债务危机有效化解，各项指标显著提升和改善。

　　而在亏损的上市公司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国际医学。2022年，国际医学营收下滑7.19%至27.11亿元，亏损金额高达11.77亿元。

　　国际医学此次亏损与2022年1月的孕产妇流产事件有关。国际医学下属西安高新医院、西安国际医学中心医院曾因此事被停业整顿3个月，经营业绩受到较大影响。

　　中国医院协会民营医院分会副秘书长陈林海分析称，过去几年间，部分医院业绩出现下滑甚至亏损，疫情是其中一个影响因素，接诊量受到影响的同时，营运成本增加，从而加剧了运营压力。

　　不过，拉长时间线来看，即便是疫情之前的2019年，也有不少上市医院陷入亏损，比如新里程的前身恒康医疗。此外，2019年至2022年，澳洋健康连亏4年；2019年至2021年，*ST宜康、创新医疗连亏3年。

　　相比较而言，眼科、口腔科等部分专科医院更能赚钱。数据显示，2018年至2021年，通策医疗、华厦眼科、普瑞眼科、何氏眼科、爱尔眼科连续4年保持盈利，其中通策医疗、华厦眼科、爱尔眼科即便是疫情期间仍保持增长。

　　通策医疗是国内第一家以口腔医疗连锁经营为主要经营模式的上市公司，华厦眼科、爱尔眼科分别于2022年11月、2009年10月登陆A股。

　　据Wind数据，自上市以来，爱尔眼科营收及净利均保持增长，其中营收由2009年6.06亿元增至2021年的150.01亿元；归母净利润由2009年的0.92亿元增至2021年的23.23亿元。

　　2020年5月，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医生因视力下降前往武汉爱尔眼科医院医治。手术后5个月，艾芬被诊断为右眼视网膜脱离，她在个人社交媒体发布内容，认为爱尔眼科存在不规范行为。此后，艾芬与爱尔眼科陷入舆论拉锯战。2022 年 4 月，为艾芬进行手术的主刀医生、武汉爱尔眼科医院副院长王勇起诉艾芬名誉侵权。艾芬一审、二审均告败诉。据社交平台，艾芬对这一判决结果提出质疑，但未表示是否将上诉。

　　近几年，眼科、口腔科、医美等消费医疗市场正在快速崛起。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2022年中国消费型医疗服务的总市场规模约为1.26万亿元，预计至2025年有望提升至2.39万亿元，未来3年CAGR(复合年均增长率)达23.78%。

　　这一增长趋势在平台数据中也有体现。根据美团数据，2022年消费医疗核心用户规模同比增长超30%。同时，需求增长驱动供给增长，2022年口腔机构新开店增速达15%，连锁机构新增超过20%。

　　“相较于严肃医疗，消费医疗大多不需要持续投入过多的资金，对于那些已经具有一定规模效应、品牌效应的企业，一旦过了盈亏平衡期，之后基本上就能稳定地赚钱了。”上海医略营销策划有限公司总经理仲崇海称。

　　据福建莆田市湄洲日报社主办的《仙游今报》报道，去年11月登陆创业板的华厦眼科，其实际控制人苏庆灿系莆田市仙游县度尾镇人，还曾是厦门市莆田商会第一届、第二届会长。

　　公开数据显示，莆田籍投资人所投资的社会办医机构曾占全国非公医院总量的80%，但2020年时占比已缩减至60%左右。

　　仲崇海告诉中新经纬，经过近些年的规范，莆田系医院如今已逐步从严肃医疗中退出，向消费医疗方向转型。

　　多家企业转手医院资产，啥原因？

　　2022年以来，多家企业开始抛售医疗机构资产，包括新华医疗、国际医学、雅戈尔、李氏大药房等。

　　2022年3月7日，国际医学公告称，拟将所持商洛国际医学中心医院有限公司99%的股权作价转让，价格为1.7亿元。公开资料显示，彼时距西安国际医学商洛医院新院区正式投用还不到一年。

　　2022年5月，雅戈尔也发布公告称，计划拟将旗下估值为13.6亿元的宁波普济医院捐赠给宁波市人民政府。在此之前一个月，普济医院正式通过竣工验收。还未产生经营行为便试图无偿捐赠，雅戈尔此举引起投资者不满。最终，雅戈尔以终止捐赠收场。

　　今年4月12日，长峰医院宣布拟出售旗下两家医院股权，其中包括长沙湘城康复医院有限公司100%股权。而据2022年半年报，截至报告期末，长沙湘城康复医院还在装修，报告期装修摊销额达到242.13万元，且还有两千多万元的长期待摊费用余额。

　　企业开始抛售医疗机构资产，或和亏损及债务情况不容乐观有关。《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2022》显示，若不考虑财政拨款的收入与费用的话，2021年，公立医院机构和非公立医疗机构的收入分别为3.53万亿元和0.74万亿元，而支出分别为4.21万亿元和0.75万亿元，均处于净亏损中。

　　据裁判文书网，还有多家医疗机构破产，包括宜宾爱迪眼科医院有限公司、宿迁市工人医院、芜湖金陵医院有限公司等。

　　专家称消费医疗同质化竞争负面显现，如何高质量发展？

　　医疗机构的投资周期和投资回报率究竟是多少呢？

　　新华医疗此前曾在公告中披露，文登整骨烟台医院项目的投资周期约为9.53年，投资回报率是约为10.47%，淄川区医院西院项目的这两项数据分别为9.33年、10.4%。

　　那么，对于这样的重资产、重运营项目，未来又有何发展方向？

　　陈林海分析道，2019年是中国社会办医医疗机构发展的一个拐点，在这之前，社会办医医疗机构数量快速增加，加剧了行业同质化竞争，之后突如其来的疫情加速了行业洗牌过程。

　　“我们可以看到，头部社会办医医疗机构的经营情况还都是可以的，部分专业能力弱、服务比较单一的医疗机构，以及以前依赖广告营销来拉流量的医疗机构，相对而言受到疫情影响比较大。”陈林海称。

　　陈林海提到，2023年，全国医疗行业在复苏的同时，也会加速洗牌。对于一些经营不善的医疗机构，接下来可能就会面临“关停并转”，社会办医行业会迎来较为集中的并购重组。

　　而提及消费医疗，仲崇海表示，中国消费医疗的同质化竞争负面影响已经显现，例如口腔机构，目前多数都集中在种植、矫正、美白等单体消费较高的服务项目，结果导致价格战频现、利润率极低，这种格局难免会影响行业的健康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差异化才是更好的竞争策略。

　　“消费医疗的差异化空间还是很大的，向行业上下游衍生、聚焦某一类需求群体、诊疗服务模式创新等，都可以形成差异化。例如，眼科和口腔领域已经出现了专注于儿童的机构；中医领域出现了与互联网、标准化相结合的机构。”仲崇海称，规避同质化竞争的同时，消费医疗型机构还应注重品质、诚信，沿着品牌化道路长期、稳健发展。

　　“例如中国的医美市场，很多机构过分依赖渠道获客而不是自身品牌引流，导致成本高得惊人，最终整个行业的口碑都受到了影响。”仲崇海说道。